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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崔】颠簸

我流贝崔无差,全文ooc小学生文笔,FGO和海上钢琴师的双同人,就当是海上钢琴师的安利文吧x

人物属于FGO,文中各种经典桥段属于电影《The Legend of 1900》以及独幕剧原作者亚历山德罗·巴里科,ooc属于我x

有很多关于海上钢琴师这部神作的理解诠释是照搬百度百科的……如有不妥会立即删改

仅供娱乐,并向大家安利这两部作品,侵删


本篇是贝狄威尔视角,「1900只是Max的一桩幻想」条件下的if

镜像篇崔斯坦视角请戳➡️ 【贝崔】候鸟,

是「Max只是1900的臆想」的if


刚刚知道崔卿的年龄和贝蒂的亲儿子一样大……回来默默产粮勉强维持幻想中的贝崔呜呜呜

豹头痛哭.jpg

醒醒小崔同志,贝狄的年纪都可以当你爸爸了!


在b站看视频的时候有评论说,一般从者都是自己最强的状态,贝狄威尔一生最强的状态就是带着咖喱棒跑图的时候,他能怎么办,他也想年少轻狂,鲜衣怒马,然而他越老越强

扎心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顺便这儿是咸鱼对音乐一窍不通,所以有任何bug还请各位看官多多手下留情【没有人看的放弃吧


BGM:深澤秀行-Ocean of Memories


——————————————————


I still ask myself if I did the right thing, abandoning his floating city. 

I don't just mean for the work. 

The fact is, a friend like that , a real friend, 

you won't meet one again


If you decide to go on land, 

If you just want to feel something solid under your feet,

and then you no longer hear the music of the gods around you. 


But, like he used to say : 


"You're never really done for

as long as you've got a good story and someone to tell it to." 


The trouble is , no-one would believe a single word of my story.


The Legend Of 1900  


———————————



故事发生在世纪初,战争告一段落期间。我那时二十来岁,或者十来岁——抱歉,我实在太老了,以至于第/一/次/世/界/大/战哪一年结束都不太清楚了。总之,您能明白就好,那时正是意气风发目空一切的年纪,全部我所关心的,不过是吹奏我的长笛罢了。于是,当我听到那艘轮船招募乐手的消息,毫不犹豫去报了名。


我便是在那艘船上认识他的——不是在船上还能是在哪里?那是我首次出航,起锚的第一夜恰逢满月,海面无风如镜,窗畔波光粼粼,我实在无法按耐自己的兴奋,为现实比梦境美好太多而难以入眠,索性起了床,仅仅裹上一件外衣就在船舱中四下走动。


他的琴声吸引了我——没错,午夜时分飘荡在走廊中的琴声,引着人一路向舞池的方向走去。我把脚步放得尽可能轻,因为暂时还不确定那是谁的演奏——我是说,是什么人,或者、可爱的精灵,也可能是些什么可怕的东西,毕竟,在威尔士,这些传说非常著名。老实说,我还不曾听过那类型的乐曲,旋律优美,却非严格意义上的浪漫主义之作,比起繁星的歌谣少些一渺茫,比起仙子的舞曲又多了分忧伤。倘若非得找出个恰当的比方,那大概是花开的声音吧。恕我耳拙口笨,一生从未听过花开的声音却贸然将两者相提并论,可这已经是我的想象力的边境线了,倘若您听过的话,一定会找出更优雅的比喻吧,虽然没有机会了。


起初我本想躲在舞池中央的彩绘玻璃后打量弹琴的人——那人一头及肩的红发,极为特立独行的样子。但他似乎是听到了我的脚步,琴声戛然而止,他双目微阖,十指仍堪堪落在黑白键盘上,看上去中止演奏并非他的本意,而是对我这不速之客的某种劝诫。我没敢出声,他也不动声色。我们就这样一直一直僵持着。我确信他发现了我,尽管他没做出任何表示,甚至连抬头张望的动作都没有。


「抱歉,」我嗫嚅着开口,「打扰了您的演奏。」


「这没什么。」他笑了,眼神却依然垂在琴键上,并不看我,也不看别处。


「我叫贝狄威尔,是这艘船新招募的长笛手……」

一开始我以为他是船上的普通旅客,遇到了什么烦恼无人诉说,于是趁着夜色悄悄来这儿弹弹琴,好排解心头的忧愁。这艘船上的人大抵如此——在旧家园遭到迫害,或者因为某些见不得人的恶习而破产,还有私奔的情侣和抛妻弃子的负心汉,背负着经济上或者精神上种种的包袱,迫切祈望在新大陆谋求一锥立足之地。于是,我决定先亮明自己的身份,希望有什么地方能帮得到他。


比起我的认真紧张,他的回答要洒脱得多。

「如你所见,瞎子特里斯坦。以及,瞎子的朋友,菲尔诺普。」


我有些不解,灯火通明的大厅里再找不出第三个人的影子,但还是硬着头皮和他们打招呼。

「晚上好,特里斯坦。晚上好,菲尔诺普。」


「你还真是有趣的人啊,贝狄威尔。」特里斯坦突然笑出声来,红发在空气中划出明目张胆的弧度。「菲尔诺普是架钢琴,她不会给你任何回应的。」 


就这样,我认识了特里斯坦,出生在船上,成长在船上,从来没有下过船——连船靠岸时下去买包烟都不曾有过。当然最后一句是开玩笑的,特里斯坦不抽烟,偶尔喝酒,他的解释是,看不见香烟,搞不好火柴会烧着自己的手。


「为什么不下船呢?」我问他。

「我是个瞎子,下船不下船,有什么区别。」






我也曾问过他,关于他眼睛的事,可能是以为我是个健全人吧,他只以沉默作答。我们并肩站在甲板上,海风吹动衣衫猎猎作响。片刻后,在我第一次用金属的义肢扶了把因为轮船剧烈颠簸而没能站稳的特里斯坦的时候,我无数秘密中的一个,不戳自破。


我只有一只左臂,右臂在少年时期便永远的失去了。失控的马车从冲进小巷,那是我陷入黑暗前最后的记忆。不知过了多久,抽泣声将我唤醒。母亲坐在床尾,弟弟趴在她膝头,不明所以地为她擦去泪水。父亲在外屋和人讨价还价,听声音可以猜得到,兄长也在外面。我试图抬起手臂问母亲要一杯水,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可以操纵的对象。刹那间,彻骨的寒意袭遍全身。

我大概是不可能再继续自己的梦想了。以在乐团吹奏长笛谋生的梦想。

那是我重获意识后第一个念头,更是整个下午唯一的念头。


「多么的……令人悲伤。」

也许是出于好奇,他的手循着金属的冰凉质感在义肢繁琐的花纹上来回滑动,试图通过触觉在脑海中构造它的形象。然而过了好一会儿,他的手掌依然停留在那里,并没有拿开的打算。金属制的手臂不包含神经网路,无法传导温度,可冥冥之中似乎我偏偏知道,特里斯坦对雕刻的图案并没有兴趣,他所做的,是为了温暖我,我的手、我的心。


「那……后来呢?」他追问。


后来的故事,有些令人难以启齿。我遇见了某人,一位自称花之魔术师的男性,与传说中亚瑟王的领路人梅林同名。他从朋友口中听说了我的窘境,出于好心前来帮我实现愿望,赠予我这银之臂。我推辞不肯接受,毕竟,于素未谋面的人而言,这样的礼物未免太过贵重了。他劝我先尝试一个月,倘若不合适我,到期他自然会来取。我放心答应下来,可就在我连接义肢的转眼功夫,他一挥袖子,消失不见了。我再没有见过他。


义肢的名字,我也是从留在义肢手心中的纸条得知的,与凯尔特战神努阿达曾经使用过的神造兵装【银之臂】同名,Airgetlám。义肢与我的相性极好,日常生活中手提肩扛都不在话下,我甚至有幸回到课堂,继续成为一名长笛手的训练。

这已经不是小说中的剧情了,若是要表现其不可思议的程度,恐怕只能称作神话吧。


特里斯坦静静听着,不置可否。






那时候我们已经相当熟稔了,我甚至清楚特里斯坦正陷在一段狂热的爱情之中,无法自拔。

令他痴迷的女子名为伊索尔德,是这次航程中一名一等舱旅客,来自布列塔尼,衣着华美举止优雅,想必是当地贵族的女儿。起先特里斯坦并没有注意到她,她总要在舞会结束人潮散去后悄悄溜来和特里斯坦搭话,称赞他的琴艺,央求特里斯坦再弹一支曲子给她,特里斯坦往往也中规中矩地回答,出于骑士精神所要求的对女性的尊重爱护以及包容,但是无论对方怎样卖弄风情,融入骨髓的绅士风度坚决不允许他多踏出一步。妍丽的容颜在特里斯坦面前很难派上用场,毕竟因为视力的问题,据我所知特里斯坦还不曾被美人诱惑过,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纵然时隔数年,他仍深爱着,伊索尔德——并非我们面前这位白手伊索尔德,而是曾经同样旅经这趟客轮,来自爱尔兰的金发伊索尔德。


特里斯坦听到与自己终生难忘的恋人一模一样的名字的时候,内心经历了怎样的波澜起伏,我无从知晓。我全部的所见所闻,仅仅是当晚我们在房间里默默对坐整整一夜,清晨又各自去工作。特里斯坦的样子总像是有话要说,可总是什么都说不出来。我从未恋爱过,甚至暗恋都未尝经历过,更不懂陷入爱河的男女的心思。我只能想象,因为萍水相逢的一个人永远失去视力,是怎样遗憾难过。


还有就是,那夜以后,直到航行结束,特里斯坦都不曾再弹过任何欢快的乐句了。


活跃于舞会的女乘客纷纷投诉,船长亲自来找他,劈头盖脸一通训斥不容他辩驳,甚至威胁特里斯坦“不好好干活就去给我铲煤”,特里斯坦只当耳旁风。结果可想而知,第二天早上他就被赶去了锅炉房,直到深夜才满身黑乎乎地回来。我帮他烧好洗澡用的热水,出于朋友的关心,还是忍不住数落他。


「……你怎么这么不听劝,明明告诉过你后果,船长那样说到做到的人,惩罚船员一点都不含糊,怎么可能偏偏对你网开一面……」

「嗯。」

「……你有在认真听我说话吗?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继续在锅炉房烧煤吗?我可不会天天来帮你洗衣服打水……」

「嗯。」

「……你」


意外地理亏。


特里斯坦的父亲死于故国的战乱,母亲登船生下他后也随丈夫而去,尽管拥有连妖精也为之倾倒的美貌和足以名垂青史的琴艺,却无法弥补他与常人之间情感方面的差距。乐团中不少人对特里斯坦有非议,大多都是抱怨这家伙极度以自我为中心、丝毫不为别人考虑,在为工作而演奏期间突然一时兴起临时改变曲目导致提琴手号手指挥纷纷乱套,更难以忍受的是在闲暇找乐聊天之时,他忧愁的唇形、不分场合的叹息、无趣至极的段子,被一一排斥,反感,厌恶。他们嘲笑Tristan的名字取得真是恰当直爽,没有谁比他更担得起“悲愁之子”的称号了。虽然就个人而言,我并不以为然。特里斯坦的天赋即便是放眼整片大陆也称得上凤毛麟角,更何况是在这么一艘微不足道的小船上,嫉妒是理所应当的,更何况我深信,他们没理解过特里斯坦。


我也没理解过。


我也没理解过特里斯坦。






「你说。我在听。」

特里斯坦草草拎了睡衣从浴间出来,乱蓬蓬的红发上顶了条还在滴水的毛巾。漠然的神情,令人几乎怀疑他的回答的真实性。


「没,没什么。」


我随手拽过来本书挡住脸——不是为了方才的对话和质疑而尴尬,而是,我实在没办法和任何人在赤/身/裸/体的情况下坦然相对。特里斯坦也没再说什么,自顾自穿上睡衣——我猜他是这么做的,没错,这很特里斯坦。令我词穷的那个念头还在脑海里打转,我试图集中精神看书,好把它给赶出去。书页翻到一首长诗的结尾——


Inheritor of more than earth can give,

Passionless calm and silence unreproved,

Whether the dead find, oh, not sleep! But rest,

And are the uncomplaining things they seem,

Or live, or drop in the deep sea of Love,

Oh, that like thine, mine epitaph were——Peace!


珀西·比希·雪莱的《日落》。最后的选段我至今仍记忆犹新,以至于很多年后我回到岸上为特里斯坦凿墓立碑的时候,石匠问我需要怎样的墓志铭,我毫不犹豫地背出了这几行诗。

特里斯坦的墓一如他的人生,空空荡荡的,只留了一张乐谱,在曲终人散之际,折在我手心里得以保留下来,作为他活过的唯一证据。特里斯坦作品第19号,海水洗去乐谱上的墨迹,风吹往昔,云散烟消。他最终还是没来到这个世界上。

的确,我没有理解过特里斯坦,他的痛苦,他发自内心的怯懦、迷茫和恐惧,他荒谬的存在方式。我想,平庸的我之所以有幸能待在这种天才身边,大概是因为看得到笼罩在他周围的孤独吧。看得到,却只是站在那里、绝不涉足其中,并觉得对这种从不涉足现在有些后悔。






之后特里斯坦没再去烧锅炉——但同样也没向任何人妥协,他只坐在琴凳上,在乐团伴奏期间循规蹈矩应和些当下时兴的调子。至于对待白手伊索尔德的态度,当他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以为白手伊索尔德就是他的金发伊索尔德,时不时就会热情那么一点点。然而大多数情况下,仍是表现的堪称完美的绝对的自我约束。


三个星期后我们的船抵达纽约港, 我陪特里斯坦伏在船舷目送白手伊索尔德步下舷梯,站在码头与我们挥手道别,临行前还送了特里斯坦一个飞吻。特里斯坦目送着载着她的马车离去,我再次问起他,「为什么不下船呢?」


「我不爱她,贝狄威尔。

「啊……我好悲伤,卿竟然没看出这一点吗。」


这次换做我不置可否的沉默了。

顺便修正一点,我说的“目送”,是我负责“目”,特里斯坦负责“送”。


当天的晚餐很是简单,但特里斯坦还是问我借了点钱,从后厨弄了瓶酒来——我们这些乐手只在航行期间需要演奏的时候能吃的好一点,和那些有钱的乘客们一同进餐,其他情况下想要改善伙食只能自掏腰包,更何况特里斯坦从来没拿过作为船员的一分钱薪水。他不抽烟,有时候喝酒,偶尔在圣诞节之类的大型宴会上喝醉——感谢上帝,这家伙还算比较懂得节制,不然发起酒疯来比隔壁宿舍的长号手兰斯洛特还要麻烦。


几杯醇酿下肚,借着酒劲,特里斯坦颠三倒四讲起他的金发伊索尔德的故事。


「……船快到港了,我坐在船舱里,想送她点什么留作纪念。戒指项链一类的太郑重,我不能送,更何况在海上一时半会儿也弄不来;情书诗歌实在没用,不方便携带,也容易丢;最后我决定刻点什么送给她,一只木雕的鲸鱼就很不错。伊索尔德邀请我一起下船,去新大陆开辟属于我们的家园,我却不能答应她。她是逃婚出来的,为了摆脱那个反反复复到她家里提亲的糟老头子,在爱尔兰东躲西藏了好一阵子,才下决心离开处处束手束脚的家园,到美洲去碰碰运气。


晕晕乎乎的特里斯坦只说伊索尔德,不会说是金发那个还是白手那个。我知道他指金发伊索尔德,提起白手伊索尔德,他会直接无视姓名,只说“那位小姐,不幸重名的小姐”。

他心中的伊索尔德。只有一个伊索尔德。永远,永远。


「因为离家在外藏匿太久,她身上的钱花了不少,只买得起三等舱的船票,不过这并不影响什么,在她登船的那一刻,我便认定了她,像每一班驶向新大陆的航船上注定有一个最先看到自由女神像的乘客一样,决定命运的时刻不经意间抬起头向汪洋中一瞥——就看到了她,这真是一件难以理解的怪事。那时候我的眼睛依然完好,被她的美吸引,以至于忘记手底下的弹奏。于是我换到了三等舱的一个房间,她日日从我和我的琴前走过,第三天的时候,我礼貌地拦下她,向她的美丽致以敬意,表示为她献上一支曲的意愿,她红着脸予我以应允。


「她捏着裙角,嘴唇微微下抿,目光不自然地在四面光秃秃的墙壁上游荡。我请她坐下,她不肯,只愿扶着琴站在一旁。她说,好久没被人这样邀请过了。那时我便隐隐约约猜到了她的家世背景,只是尚不确定罢了。从那以后,我摸索着走近她的生活,她的体贴、她的抚慰,她的理解——即使无法理解依然恒不变的宽容。她读得出每一颗音符的暗语,清楚我乐曲中空白的小节该填上什么——我是说,如果人某时某刻的心情也能变成音乐的话。她像一束光,勾画出连我自己都不甚清楚的、生活在混沌之中的特里斯坦的轮廓。那个迷茫的男人的五官,下颌优柔寡断的曲线,人们都说“美洲就造出来了第一个望见美洲的人”,而她,造就了我。


「最后那天我依然在三等舱演奏,房间里挤满了形形色色的旅客。我的琴正对着唯一一扇窗户,她站在外边,贴着窗站在甲板上,看着我。窗子是关着的,墙板完全不隔音,不远处的门也开着,我确信她听得到。我为她弹我们相遇时,我即兴发挥为她创造出的那支曲子。


「在海上漂了满打满算三个星期的穷苦人渐渐安静下来,有人掏出口琴吹奏,我的耳朵捕捉得到妇人用手帕擤鼻涕的声音。可惜我的眼睛、我的心完全被她占据,再过不到一刻钟,她就会彻底离开我,没有希望再相见。我暗暗想着,一会儿她走之前我就把刻好的鲸鱼塞到她手里,我们吻别,依照礼节在她的脸上左右左亲吻三下,也许更多,如果她愿意的话。我不得不向你承认并忏悔,贝狄威尔,我的朋友。事实上,前一天午夜,我曾违背绅士的法则,放下刻了一半的木雕,趁着夜色偷偷跑进三等舱,鬼鬼祟祟做贼般穿梭在三等舱里鸽子笼一样排布的床位间,只为再吻她一次。四瓣唇交合,开出陆地上任何植物都无法企及的花朵。然而,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的,多么令人悲伤,我们的爱情之果,和那个吻,存于世间不足半秒就匆匆消逝,我逃似的跑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面对着那条鲸鱼,痛不欲生。我无法告别伊索尔德,但又不能离开这艘船,多么……令人悲伤。


我报以同情的眼神,考虑到他看不见,于是又给他的高脚杯重新斟上酒。


「那鲸鱼最后也没能游到她的掌心去。」

特里斯坦叹口气,如鲸吸百川,眨眼功夫,满杯流光溢彩的石榴红液体已然消失不见。倘若此时此刻他摸得到琴键,恐怕那八十八个黑白键的排列组合足能换取人鱼的一筐泪珠。


「像以往每一趟航程那样,甲板上的某人率先发现了我们的目的地,顷刻间,全屋人都冲了出去,伊索尔德在人潮中与我失散,我奋力挤开前面的人,希望赶到她前面等在舷梯口,可她已经在推搡中离我远去了。她奋力喊着什么,然而我完全听不清楚。可能是要我给她写信,等我决定下船的那一天去找她,或者是“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之类的话,毕竟我不可能写信给她的,我甚至不知道她新家的地址。总之,故事就结束了。」


他举杯,向着我想象中的某种存在致敬。


「那你的眼睛……」


「……我回到船舱,当天晚些时候,天已经黑了,勉强点着灯能看清楚,我第一次想要抛掉那些令人悲伤的消极念头,等待、并心怀希望,在我克服恐惧离开这艘船之时,在重逢之时,这条鲸鱼也会游到它的归宿。」


「嗯。」


「……然后刻刀划伤了我的眼睛。」


比起前面浓墨重彩地铺陈、仓促却仍绘声绘色的中止,简短而云淡风轻的答案让人有些反应不过来。特里斯坦仰头饮尽杯中仅剩的酒液,随后伏在桌上,呼呼睡去了。


喝醉的特里斯坦难得一次这么省心,如果放在一般情况下,我大概是要拼尽全身力气把他从钢琴旁边拉开塞到床上,比起放任特里斯坦为所欲为,用八十八个琴键招来愤怒到六亲不认的全体船员的毒打,我宁可选择扛上一个身高体重都和自己差不多的成年人从餐厅走回宿舍。


天才如特里斯坦,很难懂也很容易懂。高兴时他便弹奏欢快的乐曲,悲伤时就弹奏怆然的乐曲,其他那些细微的心情,也都通过指尖表达出来。纤细与鲁莽、脆弱无常与无可救药同时存在。像一堵墙一样又会流泪的动物,用鲸鱼来比喻再合适不过了。特里斯坦过于温柔,又是相同程度的固执。

好巧不巧刻了鲸鱼送给自己的初恋情人吗。值得玩味的命运呐。


航行还在继续,每年都得在美洲和欧洲之间的大洋上穿梭五六次,我不再问起特里斯坦的眼睛,但依然不明白他决不下船的缘由。那次半醉半醒间的倾诉再度拉进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我也开始和特里斯坦讲起我陆地上的童年和少年时代。父亲养的小猎犬,母亲织的毛衣、过于厚重的大围巾,兄长和表兄拿小刀削出木制的枪和剑在街上比武,弟弟妹妹常光顾的离家两个街口的百货商店……


很快我就发现,特里斯坦对陆地上的生活充满好奇,他一再央求我再做一个我讲述给他的门铃,还有送信和报纸的信箱,他像个孩子那样把它们挂在宿舍门口,我借用船上的厨房教他烤黄油曲奇,因喜悦而上挑的唇线,我看到带他一起下船的希望。






「比离开英格兰更好的事,就是回到英格兰。」[1]

再次回到英国的时候,特里斯坦如是说,「不过谁知道呢是真是假呢。」

我猜这句话是他听来的,或者书上读来的。特里斯坦与任何一片陆地都没有联系,他只属于大海。


彼时英国正是圣诞气氛浓厚的十二月中旬,船长要回家过新年,我们的船会在港口停留一段时间。同事们纷纷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回了家,我也不例外。

除了特里斯坦。

举目无亲,无家可归……即便是耗竭我的词汇储备,也无法一一记叙特里斯坦的叹息。

脑海里蓦地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好在我不缺勇气将之付诸执行。


「特里斯坦。」


我们一起趴在船舷上送行过很多人,这次轮到他送我了。我的手揣在衣兜里,紧捏着年末船长清算的工资,准备踏上舷梯时,出于朋友的关心,我又喊了特里斯坦的名字。


他一定会答应的。


「特里斯坦,来和我们一起过圣诞节吧。」


他先是一愣,随后微笑着谢绝了我的邀请。

星空下他独立船头的身影,引得我鼻尖忽然涌起一阵酸楚。不同于我之前所说的绝不涉足,而是看得到笼罩在他周围的孤独,试探着走入渺无人踪的莽莽荒原,却仿佛遇到了鬼打墙,始终没能脱离原地踏步的窘况。


「那好吧……提前祝你圣诞快乐!」


他又在笑,有别于以往的不为所动,准确地冲着我所在的方向挥手道别,也许在那么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我相信了——这就是名为特里斯坦的生存方式。即使消极,即使荒诞,即使另类,却包含另类的美好。

我没再劝他,对于打定主意的人,多说无益。人人的向往人人的憧憬——和睦的家庭生活、飞黄腾达的前途、珍贵纯粹的爱情,都无法成为某个人人生的支撑点的时候,想必他也将走出一条与众不同的路。






再见到特里斯坦和我们的客轮,是三个星期后的事了。新年期间利物浦下了雪,


适时的假期有利于活跃工作的积极性,大家普遍这么认为。只是假期过后,一些老船员不见了影踪,告老告病辞职的也好,另谋生路也罢,船上的工作只好重新调整分配。同台演奏的同事围观会议回来,转告我我被授予了最艰巨的一项任务。


「那我的任务是什么?」我有点慌了。


「当然是看好特里斯坦鞭策他好好干活别异想天开也别偷懒啊。」

同事们哈哈大笑,意识到“只是个玩笑”的我也放松了心情。

意识到只是个调侃我的玩笑。也是个调侃特里斯坦的玩笑。

意识到只是个调侃我和特里斯坦关系不错的玩笑。

不,只意识到前一条就够了。






我在船上待了七年,人生最美好的时光都投注在船上。可我还是必须离开,兄长一封火急火燎的家书辗转伦敦的亲友又送到利物浦。父亲病故,母亲守寡,兄长本人即将应征入伍,弟弟妹妹尚在念书,迫切希望我能回到家中,代替母亲操持家务。停/战/协/定还没签多久,战/争就又来了。兄长在信中抱怨着。战/争结束战/争又开始,可惜我们都不再是少年。

兄长也好,我也好,特里斯坦也好,同龄的青年男女都好,青春正当绽放之际,却被时代的诅咒缠住双脚拖入深渊,横在现实与梦想间的沟沟壑壑如同无限增生的水草,而来自未来的五彩缤纷的装满氧气的泡泡,无一得以幸免于支离破碎以外的命运。


我别无选择,只有下船,回到陆地谋求生计。


特里斯坦帮我打点行装——说是帮忙,其实在身后默默陪着才比较贴切吧。他摸索着,替我把长笛放进琴盒里,严肃认真,多愁善感如他,此刻面上却不挂一丝表情。


我想再吹响它一次。我说。也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特里斯坦就好脾气地把长笛重新拿出来,我吹起应聘这艘客船的乐手时的那段旋律——不,那不是我想要的。我换了一支曲子,不对,也不是这首。特里斯坦在我背后歪着头听了一会儿,拉我去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舞池。入港利物浦的客轮上没有旅客,舞池更是空无一人。他按了一串音符,我出乎意料点了头,没错,就是这首。


吸引我穿过午夜时分弯弯绕绕的走廊,来到他面前的那支曲调。特里斯坦作品第19号,因为是在某个月的19日第一次被人听到,草率命名为19号。


一曲终了,我正式安葬了我的长笛,一并安葬曾经摇曳生姿的海上时光。


眼前恍惚间浮现出特里斯坦坐在人群中为三等舱的旅客弹琴时的情形,特里斯坦仿佛拥有某种与生俱来的特质,在听众的情感世界中呼风唤雨无所不能,自己却纹丝不动。他弹的应该是首广为人知的民谣,有人拍着手应和他的节奏,也有人低声跟唱着,破旧的屋子里不知不觉间升起一桩肃穆的氛围。然后门外传来一声悠长的呼喊:亚美利加——

工人、农夫、手艺匠……那些生活在社会底层饱受压迫的人,像是拥挤在装了一半水的黑塑料袋中的金鱼,那一声“亚美利加”为这只袋子划开一道口子,嗅到光明与新鲜空气的饿鬼们蜂拥而出,最后的音还没落下,房间里就只剩下特里斯坦一个人了。


「啊,多么悲伤……」特里斯坦评论道。


是啊,多么悲伤。


The road is lonely in its crowd, for it is not be loved.[2]


「跟我下船吧,特里斯坦。」

鬼使神差般,我再度向他发出邀请。

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不知为何一次又一次不抱希望地尝试着。

我不是觉得特里斯坦拒绝下船拒绝陆地是对他的才华怎样怎样的浪费,更多的,是和我的长笛与我的家人那样,成了构筑我生命中每一天每一个二十四小时的椽子,我定格在他的寂寞里。






特里斯坦给了我想象之中的答复。


我一个人下了船,特里斯坦像圣诞节那夜,在远处、在心底与我道别。

我想起特里斯坦为他天各一方的伊索尔德唱过一首诗,某夜小酒微醺之后——


If I should meet thee,

After long years,

How should I greet thee?

With silence and tears.[3]






弟弟从学校请了假来利物浦找我,说是家里的情况很不乐观,兄长已经当兵奔赴前线,父亲生前替妹妹定下婚约的那一家现在又反悔,左邻右舍议论纷纷,妹妹嫌丢脸甚至不肯出门。母亲守了寡,心情愈发沮丧,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我分不出精力去想长笛和特里斯坦了,生活的琐碎强行将我填满,反反复复体会着愿望的破灭的真实,消化下种种消极情绪。


很快战/争再度打响,不消半年,敌/人的兵/力便由东欧一路风暴式席卷殃及西欧,我将母亲和妹妹送回远在威尔士的故乡——那里尚未被战争波及,有助于母亲的康复和疗养。没过几个月,弟弟也写了诀别信,去参军了,加上杳无音讯一年有余的兄长和表兄,兄弟几人,只剩下我一个因为身体残疾免于兵役,独自在轰/炸下千疮百孔的城市中,苟且偷生。


偶尔游荡到码头,看到锈迹斑斑的客船被当作废铁拖上岸,送进军/工/厂重新炼造成武/器,世纪即将过半,它们也都不复起初的亮丽光鲜。这时,我难免会怀念起飘摇在船上的七年时光,怀念起长笛,还有特里斯坦。我确乎是觉察出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不仅仅是他的痛苦、怯懦、迷茫和恐惧,也不仅仅是消极、荒诞、另类,与特里斯坦紧密相关,也与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倘若没有战争阻断音讯,倘若特里斯坦和他的船依然像过去的七年里那样每六个星期回到利物浦靠岸,我是否还有改变的机会。

我仍一遍又一遍问自己,当我离开他漂浮的城市时,是否作出了正确的选择。不仅是指工作,事实是,像那样的朋友,你再也不会遇到第二个。


还有……特里斯坦,他也会这样想吗。






六年浩劫告一段落,城市百废待兴。生活渐渐重回正轨。母亲没能熬到战争结束,便在故乡获得了永恒的安宁,妹妹在当地嫁了人,我搬回了儿时住的大房子,在附近一家小公司觅了桩乏味的文员差事。邮局开始重新上班,每天在我自己钉的小信箱里塞进当日的新鲜事,我的长笛收进了阁楼的杂物间,注意力开始转向侍弄花草。兄长和表兄再没有音讯,弟弟也一样。

特里斯坦也一样。


最后收到关于特里斯坦的消息,是在一张早报上。那天是休息日,我醒的有点晚,大概九点左右,拿了报纸随手丢在沙发椅上去热面包片。等我看到当日头条“〇〇号客轮即将在XX港口炸毁”,时间已经有点晚了。我扔下吃了一半的早餐,匆匆忙忙冲了出去。


特里斯坦肯定还在船上!


好在码头离我家不远,还有火车直达,尽管如此,几个小时还是舟车劳顿还是免不了的——如果有兴趣的话,我完全可以带你去看看。不过只是座没什么人气的小码头,炸毁那艘轮船,恐怕已经是港口建成以来最轰动的新闻了。


如我所料想的那样,整个镇子的男女老少倾巢而出,来观看这场盛大的欢送会。被时光抛弃的游轮静静地候在他们中央,像期待一场烟花庆典那样纷纷议论着。


「不可以!不可以!」我像个疯子冲进围观的人群,「负责人在哪里?他不能炸毁这艘船!」

「你们不能炸毁这艘船,船上还有人!」


路过的搬运工讥笑说,「船上值钱的东西早就搬完啦!不可能还有人待在那儿,反倒是你,想捡便宜想疯了吧?」


我试图要他相信我的朋友还在船上,可说出口之前,我发觉那样的辩驳是怎样的无力苍白。

特里斯坦,出生在船上,成长在船上,从未离开过船,从未在陆地上留下任何痕迹。对于远离这艘客轮生活着的人们而言,生活了几十年的特里斯坦,从未出生过。


「时过境迁了。谁知道他究竟下了船没有。」[4]那个搬运工戏谑地叫住我,「不过你要是坚决要上去找一找的话,疯子,你还有四十分钟。如果四十分钟你回不来的话,你和你的朋友,就陪着这破铜烂铁葬身鱼腹吧。」


我没搭理他。


在十余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的舞池边上,我找到了特里斯坦。

没有任何缘由,凭直觉猜出的特里斯坦藏身之所。


芳踪难觅的舞池中央,我们抵膝而坐。

缄默。除了缄默,还是缄默。


我看了看表,时间不多了,率先打破了沉默。我问起他这些年的经历。


「没什么,都在船上。你呢?」


「过我讲给你的那种生活,你还记得吧。」

我说了一点点谎,不完全是那样。我略去了失散的亲人和颠沛流离食不果腹的细节,只希望他能对陆地上的生活重新点燃一点点的激情,我始终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不下船,但我相信,对于特里斯坦而言,温暖坚实的感情连缀而成的纽带更有吸引力,而非他的才华会在陆地上收获怎样璀璨夺目的名声。


「你为什么不下船,特里斯坦。你知道的,这里到处是炸/药,再待上一会儿可能就灰飞烟灭了。我们一起走吧,去过你憧憬过的生活,不好吗?」


「不。」


特里斯坦冷酷的回答让我吃了一惊。我条件反射般追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


「我也曾尝试过下船,哪怕仅仅是去码头上走走。我站在舷梯上,尽收眼底的城市风光多么美妙。可是贝狄威尔,你知道吗?让我停下来的,不是我看到的部分——而是我看不到的部分。道路纵横交错,高楼打算林林总总,除了尽头,什么都有。我眼中的整个世界,美丽而可怕。太过美丽。恐惧带我后退,重新回到船上,永远。你知道的贝狄威尔,一架钢琴。琴键是始,琴键是终。琴键之上,音乐无限!这一点,令我欣喜,生命也得以延续。你弹奏着自己的幸福,在那并非无尽的键盘上。[5]


「你明白吗?」

特里斯坦没有再叹气。「你该走了吧,六点四十五分,这里就将回到海洋的怀抱。还剩下五分钟,要来不及了。」

特里斯坦收起了悲伤的神情,换上一副和蔼的微笑。


「我不走!」我冲他咆哮,出乎我自己意料之外的咆哮,「你不走我就不走。」


至今我仍然不甚清楚自己为何这样以命相挟,特里斯坦对于我而言,已经不再是普通的朋友。虽然他很悲观,极度个人主义,不懂察言观色随随便便什么时候都能睡着,但并肩而行的时候,没有谁能如他一般和我步调一致。

他是我命定的那个人。只有这一点我确信无疑。


而整个剧情的转折也来得突然。


「好。」特里斯坦说。

他起身,示意我走前面,他随后跟上。


那个“好”字是什么意思,特里斯坦没有再解释。我们穿过积水的走廊,一等舱房间门前的花灯灯罩碎了一地玻璃渣,门框上层层叠叠满是蛛网。


我加快了脚步,那扇离开这座炸药山唯一的门尽在咫尺,我看得到它的光亮,可是,怎么也走不到。

我开始跑。还得时刻听着后面的声响,特里斯坦是否还跟着我,真的下定决心走出船舱。


我站在门口,然而来不及了,舷梯已经撤下,船开始离港。我向着岸上围观的人群拼命招手,希望有什么人能接收到我求生的欲望。


「来不及了吗……啊啊,令人悲伤。」

特里斯坦如约跟在我身后,不足一拳的距离,温热的吐息喷在我右颊上。


「别感叹了!他们还没有点火,哎哎,有人看见我们了!还有希望……」


耳后猝不及防的温柔湿润,尽管只是一点点,只有两片唇的宽度,但足以让我愣在原地。手里似乎被塞了什么,可是我已经完全跟不上了事情的发展了。我慌忙拾起自己的意识,想当场质问特里斯坦究竟在想什么,可是真的来不及了。背后受到了冲击,我以为是埋在船舱中的火药被引燃了,但触及肩膀的力气柔软坚定,远非战争时爆炸掀起的热浪所能比拟,我猝然回头,目光直撞进特里斯坦琥珀般的眼睛。


我跌入海洋,他转身走回船舱。


脑海中莫名其妙重现那夜读到的诗句——


Inheritor of more than earth can give,

Passionless calm and silence unreproved,

Whether the dead find, oh, not sleep! But rest,

And are the uncomplaining things they seem,

Or live, or drop in the deep sea of Love,

Oh, that like thine, mine epitaph were----Peace!


无欲的安详和不受非议的沉默,

这类人是所无财富的拥有者啊,

不论死者发现的确实并非睡眠!

而是安息,果真那样无可怨尤,

或是还活着,沉默在爱的海洋;

哦,都愿我的墓志铭也像你的:

安宁!






我该怎样去牢记你呢?你不是诗人、不是画家,你一生演奏的音乐,无法像手稿那样关入墓穴中,代替你的尸骸。也对,有些墓园是不寄放骨灰的,活着的人在那里立一块石头,去那里怀念逝去的挚爱——可能那死去的人并不在那里,都无关紧要。

我该为你献上怎样的花束,是代表骑士的忠贞的黑郁金香,还是充溢少女情怀的淡蓝色勿忘我呢?你会不会喜欢和你的头发颜色相同的罂粟,虽然我更深爱你的眼睛的颜色。只不过,若是要我为你献上与你的眼睛相同颜色的花束,恐怕我只能为你摘下太阳了。


晚安,特里斯坦。

晚安。


FIN













[1]出自毛姆《圣诞假日》;

[2]出自泰戈尔《飞鸟集》,中文如下:道路虽然拥挤,却是孤独的,因为它不是被爱的。

[3]出自拜伦《春逝》,中文如下:假若他日相逢,/我将以何贺你?/以眼泪,以沉默。

[4][5]出自电影《海上钢琴师》台词;





写在文后的一些唠嗑,【请务必看到最后!文末有彩蛋!贝崔小甜饼!!!】


第一次写贝崔……感觉好长啊orz远远超出预计了已经

这篇拖的时间也好长,从三月份的突然有的灵感写出来大纲,那时候我连崔的传说都没搞明白,老是弄混白手伊和金发伊,写的时候终于搞明白了xxx


说起贝崔的话,个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怎么萌上的orz但是他们真的好好吃quq

不过写着真的很趁手啊quq到了崔喝醉的那一段莫名其妙就双口相声一样【

同样感谢岳父友情出演quq【明明是风评被害好吧……


完全化用的传说的设定,在白手伊的情节,还是给了崔稍稍圆满些的结局。记得月球设定里崔是对作为妻子的白手伊抱有歉意的,尽管内心煎熬依然履行着丈夫的职责,真的很温柔了啊崔quq

至于金发伊,本来还打算在老崔说故事的最后补一个甜一点的小尾巴,就是崔捡到了金发伊放在他窗前的留了一缕金发的戒指盒,留作纪念,但是改来改去,还是觉得遗憾的结局更适合崔的人设,就让老崔又虐了一把……【顶锅跑


写的过程中也看了很多贝相关的资料,看到有太太考证《库尔奇和奥尔温》(culhwch and olwen)里很明确写了当时最帅的只谈相貌的话是贝狄威尔,突然又怀疑自我了


【海上钢琴师】是我心里排名第一的电影了,主角1900真的跟崔有些莫名相符突然就脑洞大开写了这么一篇双同人,算是海上钢琴师的安利x排第二的电影作品是【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向大家安利qwq 原作《夏日终曲》,希望有机会也能写写这部

如果这样写着玩不算侵权什么的话……













最后补个甜甜的支线,


[崔将贝推下海,同时也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面]


*第三人称视角注意


「不能炸!」

「不可以!快停下!」

「我看到船上的人了,红发的男人!」

「我也看到了!救人要紧啊!」

……


被码头上维持秩序的安保人员救上岸的贝狄威尔只觉得周围乱哄哄的,仿佛三刻钟过去世界就天翻地覆了似的。


疲惫,绝望,失落……就算崔斯坦的指尖,也诉不尽他此时此刻的悲伤愁绪吧。

他真想振作起身子大声告诉围观的人,别喊了,没有用的。


他不会下船的。

贝狄威尔从心底认定了这个念头,精疲力竭,闭上眼沉沉倒下去。






崔斯坦向船舱深处走去,这样做算是欺骗了自己的挚友吗?

不,不算,他宽慰自己。他只说了好,又没答应别的什么。

更何况,他欺骗的也不是自己的挚友——而是,所爱之人吗。


甲板上一片混乱的脚步声引得崔斯坦频频回头,他听见头顶上有人喊话,限时三分钟,要求他出现在甲板上。

崔斯坦可以不予理会,但警/方守株待兔一定没有希望。

他的红发在锈迹斑斑的船舱中可以得到很好的隐藏,但是衣服的颜色显然没这么幸运了。甲板上下来的人迅速发现了他,要崔斯坦站住别跑。


警/察对他还算客气,公务在身,谁都不想丢了饭碗。尚不清楚崔斯坦的来历,只能当作无罪人员对待。更何况如果他们不能把他从这艘船带走,众目睽睽之下,客轮爆炸,岸上所有人都会牢牢记住他们见死不救的罪证。


好在崔斯坦识相地停下来了,一副乖乖束手就擒的模样。

「在你们把我带走审讯之前,」他回过头,琥珀金的眸子灼灼燃烧。「请允许我,先向友人致以歉意。」






浑身湿透的贝狄威尔还仰躺在岸上,收敛声色的斜阳没能带来多少热量,谢绝了周围住户的好意,只想一个人,默默等待撕裂天地的爆炸声来袭。

他闭着眼睛,光线烤的视野里炽红一片。比他的红发还要鲜艳。


十秒,三十秒,一分钟……

爆炸没能如期而至。


他听到船只靠岸的声音。






崔斯坦在他身侧单膝跪下,如同历史书里真正的骑士那样,在他耳边呢喃,

「贝狄,我下船了。」


「你早这样不就好了。」银色的义肢握成拳头,不轻不重地抵在崔斯坦肩头,「我连在你墓前摆什么花都想好了。」


END

August
06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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